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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1章血觀音2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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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1章 血觀音24

晏傾一掌推出,兇手猝不及防下受傷不輕。堂外紛沓腳步聲越來越密,兇手懊惱生懼,知道自己今日行跡敗露,難以成事。

兇手最後森然地看了他們一眼,運用輕功翻上橫梁,從此廟的後門逃奔而走。

晏傾並未去追,他抱著懷中動彈不得的女郎,低下頭。他冰涼的額頭貼著她面頰,沾上她臉上淚漬。他微笑著安慰她:“沒事,別害怕,我帶你走。”

他重覆了兩三遍,徐清圓才像是聽到了。她被那沒有味道的迷藥影響,神智此時已經昏昏然,偶爾有只言片語從外界流入,她聽不甚清,卻心中覺得安然溫暖。

放下心後,徐清圓徹底跌入了夢魘中,失去了意識。

晏傾後背血漬彌漫,他抱著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。

廟門口韋浮面容冷肅,與李固一同帶著衛士們趕到。眾人看到晏傾抱著徐清圓,臉色微變,又探目去找兇手。

韋浮脫口而出:“露珠……她、她怎麽了?”

晏傾氣息平穩,話語微厲:“莫過來!”

他追加一句:“兇手從廟後門潛逃,他受了傷,身上還有寒針入體,想抓到他不難。”

李固立刻:“從後門去追!“

晏傾的話讓韋浮等人止步,韋浮怔然,聽晏傾解釋:“玉石小像中有迷藥,徐娘子吸了最多,我其次。這迷藥似乎十分霸道,你們莫要過來,讓開路,讓空氣散一散。”

眾人恍然,連忙讓路。

韋浮這才去看晏傾面色。

今夜的晏傾是很奇怪的。他們一同去找賴頭和尚時,晏傾是委頓的、低迷的,看著就是行將朽木;但是韋浮返回來再找到的晏傾,面容雖然—樣白無血色,卻目光清透,步履沈穩,優雅與剛毅重新回到了他體內

晏傾一個病人,此時抱著他那奄奄一息的妻子,竟能穩穩走出廟堂,沒有露出一點頹靡無力之狀。

韋浮目光幽閃。

他吩咐身後人去找大夫,又突兀問觀音堂跟過來的一個領事:“聽說觀音堂有一個朱神醫,不知道能不能請出來?“

領事迷惘:“啊?朱神醫?我們有嗎?你們不會又要汙蔑觀音堂吧?“

韋浮便掠過不提了。

待晏傾抱著徐清圓出了廟,韋浮帶領眾人退開。一部分人去追兇手,一部分人在此候著。韋浮少有地關心晏傾:“那迷藥可有毒,你感覺如何?你……”

他失聲一息,才道:“你後背盡是血,你知道嗎?”

晏傾:“那是一枚針被射入體內的緣故,不是迷藥……此傷容後再說,再請大夫看迷藥作用吧。”

他過於冷靜,不像一個剛和兇手搏鬥過大難不死的人。

李固和韋浮看他抱著一人,眸子清寂,語調不緊不慢地吩咐了許多事。說著有針入體,他像沒感覺一樣;說有迷藥作用,他又好像很沈靜,不在乎那點兒藥效。

韋浮不再多想了。

待晏傾終於帶著徐清圓回了客棧,徐清圓體溫極高,晏傾額上也滲了汗。半夜急匆匆被找來的大夫硬著頭皮來診脈,摸了半天脈搏,卻也說不出這迷藥的成分。

老大夫只說:“這藥看上去就是普通迷藥,沒有毒,對身體沒有傷害。你看這位女郎氣息平穩,眼白未多,安然十分,就好像、好像……陷入了美夢一樣。奇怪、奇怪。”

韋浮冷冷盯著這大夫,回頭吩咐下一個大夫來看病。

晏傾坐在榻邊,俯首望著昏迷著的徐清圓。他握著她的手,感受到她體溫滾燙。

他多年養病,久病成醫,對藥理稍微通一些。在大夫來之前,他私底下給她悄悄把了幾次脈,得出的結論和老大夫說的一樣。老大夫的話證實了晏傾心中的猜測,他微微舒口氣。

這迷藥果然沒有毒,只是讓人陷入昏迷,進入一場美夢嗎?

那每一個被害者,臉上沒有驚恐,沒有掙紮,是不是因為他們都受到了碎裂觀音像中的迷藥影響?在生命的最後一刻,他們死在夢境中,並不知道自己在夢外被殺了。

晏傾後怕,幸好他來得及時,否則徐清圓豈不是也會無聲無息死去?

韋浮新叫來的大夫也沒有診出什麽,韋浮面色已經難看。他不是徐清圓的丈夫,無法理直氣壯質問這些人為什麽不能讓徐清圓醒來。而徐清圓真正的丈夫,又冷靜得像個假人。

那新大夫不關心躺在床上昏迷的徐清圓,還對晏傾多嘴:“這娘子沒什麽事,從夢中醒來就應該好了。但是郎君你一直在冒冷汗,你沒事吧?”

晏傾和氣地道謝。

他溫和得近乎漠然地說自己的問題:“大夫,我後背被刺入了一根針。這針本會刺,我妻子的頭顱,被我擋住了,麻煩大夫幫我取出體內的這根針。"

大夫一楞一楞的:“啊"

晏傾垂目,朝著韋浮:“追拿兇手一事,恐怕得勞煩韋郎君了。”

韋浮:“你呢?”

晏傾低聲:“我常年生病,對任何藥物的抗性要比尋常人高。但這迷藥過於霸道,我撐到現在,也有些撐不住了……”

話音一落,他上身歪倒跌了下去,摔在了床榻上的徐清圓身上。

韋浮忙奔過去,心情覆雜地看著床榻上這對雙雙昏迷過去的夫妻。他眼神古怪,囑咐衛士將晏傾帶走,然而這對夫妻手相握著,衛士不用力時竟然沒法拉開,若是用力難免傷到病人。

衛士:“郎君,這怎麽辦?”

韋浮盯著病榻上握手而眠的這對倒黴鴛鴦,胸口悶悶間,又帶出幾分帶著澀意的好笑。他搖搖頭:“算了,讓他們躺在一張榻上吧。既然是夫妻,就不必講究那麽多了。”

“接下來,”韋浮眼簾微撩,側頭看向外頭熹微天光,“我們得照晏少卿和徐娘子提供的證據,捉拿那兇手了。”

韋浮帶著眾人離開,關門時他在想,這麽厲害的迷藥,是不是和觀音堂被關著的朱神醫有關?

這個案子……觀音堂確實涉入了吧?

韋浮才這麽想,就有衛士匆匆來報:“觀音堂堂主聽說晏郎君和徐娘子出事,帶著人過來慰問了。那堂主看上去十分熱心,說要幫我們提供我們需要的訊息。郎君,要去見見嗎?”

韋浮噙笑:“自然。玉石小像中為什麽會有迷藥,大約只有這位堂主能提供線索了。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在制作小像販賣,這甘州的每一尊玉石觀音像,是不是都被放了迷藥?”

——

徐清圓陷入一段沈沈的夢魘中。

她心知哪裏不對,潛意識也在提醒著她有些地方不對,她好像不應該在這裏,好像有人在喊她。但她掙紮不脫,硬生生被拖入黑暗中,進入了夢境。

夢境起初不安,她尤記得自己不應該在這裏,自己應該醒來,應該有什麽重要的事等著她。但當她進入夢境中十歲少女的身體中,那提醒著她的潛意識便一點點被壓下去,她的意識與夢境融為一體……

“好了好了,不要哭鼻子了,讓人笑話!”

一道熟悉的男聲在上,一只寬大的手揉著她的臉。

徐清圓猛地一跌,迷迷茫茫:“爹?”

她睜開眼,被徐固一雙大手罩住臉。那手擦去她臉上硬擠出來的幾滴眼淚,又拽著她的手向後退,低聲提醒她:“快向太子殿下請安。”

徐固捂著她的手移開,徐清圓睜開眼,刺目的陽光照入她眼中。

她眼中流著細碎的光,她迷迷瞪瞪地站在一道宮門後的長巷中,被徐固拉著手,渾渾噩噩地擡頭,看向那重重衛士包圍之下的車輦。

金絲帷簾紛揚,無論是衛士還是車輪聲都十分靜,一道少年身影在帷簾後安靜非常。

徐清圓不清楚自己心臟為什麽抽痛一下,十歲的她呆呆站著,沒有行禮,只是望著車輦出神。徐固的這個女兒小小年紀就十分清秀,清風吹拂額發,肌膚細嫩,粉腮微鼓,妍麗得如同春日第一朵綻開的花骨朵。

徐固瞪著這個沒有禮數的女兒,看她眼中波光粼粼像要哭了,儒雅面容露出無奈神色,沒忍心逼著她必須向太子羨請安。

他代女兒向車輦致歉。

車輦中的少年一如既往的沒有聲音,清薄剔透得如同不存在一樣。

車輦邊的少年侍衛則大咧咧笑:“殿下說,沒關系。殿下說,衛將軍為國守疆,徐大儒教授課業十分不易,徐大儒若願意的話,可以讓徐小娘子待在宮中,不必整日來回奔波。”

徐固忙感謝。

徐清圓看著那個少年侍衛,他對她一笑。陽光燦爛,笑容粲然。

他叫風禦,據說從小和太子羨一起長大。總角之交,關系極好。太子羨對外的許多話,都由他轉達。

——

徐清圓便開始跟著徐固一起進出南國王宮。

徐固去教學業的時候,她便一會兒讀書,一會兒在花園中撲蝶。南國王宮總是靜悄悄的,沒有一點聲音,年少的徐清圓不知道大家總是輕聲細語的緣故,她笑容甜美,笑聲清脆,一整個春日,讓禦花園好像有了生氣。

徐固起初怕她不適應,後來見女兒玩得很開心,便放下心,日日帶著她一起進宮了。

徐固不教學的時候,便要和其他大儒們一同去忙他們的事。太傅也是官位,哪裏僅僅是教書那麽簡單。徐清圓並不在意這些,她好奇的是,她發現這座沒人說話的王宮中,只有太子羨和她年齡差不多。

太子羨是她爹的學生,如果臉大一點,她可以叫太子羨一聲“師兄”。可是徐固既不帶她去拜見太子羨,太子羨也從不主動找她。

可是這座王宮中,處處有太子羨的影子。

徐清圓撕著花瓣嘟囔王宮中沒有秋千,次日王宮中就出現了秋千;宮女送來的點心她不喜歡,站在小幾上自己要照著古書研制新點心,禦膳房快要被她燒了,她嚇得惶然時,次日,那新點心就出現在了她讀書的書案旁。

她膝蓋摔痛了,有人來送膏藥;她手指頭破了,一個人坐在墻根下默默噙淚時,宮女過來抱她哄她,帶她去找她爹;她翻兩本書,有不認識的字,抓耳撓腮時,那個侍衛風禦便遞來紙條,告訴她那字讀什麽。

徐清圓懵懵的,猜到這一切都和爹爹的那個最厲害的學生有關。

她試圖接近太子羨。

她忐忑萬分,怕自己做錯事,第一次糊裏糊塗地繞進一座宮殿,快把自己繞得迷路時,終於見到了太子羨的宮人。

隔著屏風,宮人帶她去見太子羨。

徐清圓睜大眼,屏風後的人影模糊十分,隱隱約約看出是個少年的身形。她試圖走近一步,宮人就在旁邊拼命吸氣,緊拽著她的手不讓她亂跑。

徐清圓後知後覺自己的調皮,開始怯怯:“太、太子羨殿、殿、殿下,我爹叫徐固,我、我……”

風禦道:“殿下知道你是誰,你為什麽來這裏?”

徐清圓擡起眼皮,鼓起勇氣看眼屏風。她小聲:“我想謝謝殿下送我的藥膏……殿下,你是我爹的學生,我也是我爹的學生,我們年齡好像差不多……這個王宮太大了,我有點無聊,我能不能來找你玩兒呢?”

風禦:“大膽!殿下要忙的事多了,誰會跟你一個小女孩兒玩!”

徐清圓被吼得縮頭,眼眸潮潤,花瓣一樣的唇抿緊。

緊接著,風禦聲音很奇怪:“……啊,你若是無聊,想來找殿下,也是可以的。但是殿下很忙,真的不能陪你玩兒,你、你註意點兒分寸啊。”

徐清圓噗嗤笑出聲,乖巧:“我只是想找人一起讀書,我也是要做學問的。”

她眼珠滴溜溜轉一圈:“我才不是每日只想著玩兒。”

小美人杏眼如墨,唇若花瓣,流光溢彩的光落在她身上。年紀小小已有這樣的美色,讓殿堂為之輝煌。

這一日黃昏,徐固來帶她回家。徐固並不知道女兒白日跑去了哪裏玩,以為女兒還未調皮到那個地步。

年少的徐清圓被爹牽著手回家,神神秘秘地仰頭告訴徐固:“爹,我今天認識了一個啞巴哥哥。”

徐固失笑,心想什麽啞巴哥哥,恐怕是女兒認識了什麽侍衛,那侍衛懶得搭理一個小女孩兒。

徐清圓煞有其事:“爹,啞巴哥哥哪裏都好,就是不會說話。爹,我想清楚了,我以後長大要當神醫,給啞巴哥哥治病,讓他會說話。”

徐固忍笑:“你前日要當江湖女俠,昨日要當廚娘,今日又要當神醫……露珠兒,你這志向是不是太雜了點?讓你讀的書你讀好了嗎?”

徐清圓開始支吾:“我讀了,但是我讀不懂。”

徐固:“唔,哪裏不懂?”

徐清圓:“北方有佳人,絕世而獨立。一顧傾人城,再顧傾人國。第一句我就讀不懂,越到後面越不懂。爹啊,世上哪有那樣的人,讓人求而不得呢?我長得這麽美,也沒有人對我求而不得嘛。”

她頭被重重敲一下。

徐固氣笑:“露珠兒,讀書是這樣讀的嗎,誰教的你這樣自負?你是美人嗎?你才十歲啊!不過這詩確實不適合你……你還是過幾年再讀吧。”

這樣思欲過重、情愛極深的感情,對於年紀尚小的女孩兒來說,太早了。

徐清圓點頭。

她心中琢磨著,啞巴哥哥不說話沒關系,要是可以和她見面就好了。

她知道徐固好像不喜歡她結識太子羨,便偷瞞著徐固,只用“啞巴哥哥”代稱自己的新朋友。

應該是朋友吧?

——

徐清圓躡手躡腳地扶著梯子,顫巍巍地爬上墻頭。坐在墻頭上,她手軟腳熱頭暈眼花,可惜她定睛一看,立刻沮喪。

她以為這堵墻已經高度足夠,她可以看到那個在堂中坐著的少年模樣。然而陽光刺目,墻又高得擋住了視線,她只能看到書案前一截雪白的少年手腕,連下巴都看不見。

徐清圓托著腮發愁,盯著那截手腕看得久了,不禁看得幾分癡然。

那手很好看,宛有一種風骨在期間。這樣的傲骨在那少年身上,大約就是爹說的“氣度”吧。年少的徐清圓不懂那些,她只是看人家手腕看得久了,開始覺得太陽好毒,日頭太曬,她更加頭暈了。

她揉著臉迷惘時,一個少年郎聲音在旁響起:“你也在偷看太子羨嗎?”

徐清圓一愕,身子一軟要摔下墻頭,被那突然出現的少年郎提著領子揪住。花瓣一樣的少女在少年手下搖晃,竟沒有掉下墻頭去。徐清圓擡頭,看到一張娃娃臉。

她猶豫:“小弟弟……”

少年立刻羞怒,板臉:“什麽弟弟?我已經十二了!”

徐清圓:“啊……”

少年白她一眼,又洋洋得意:“我叫風若,我是……”

徐清圓聲音細柔:“你是風禦的弟弟。”

風若一怔,徐清圓眉眼一彎,秋泓一樣的目光讓他不好意思地轉過了臉,心臟砰砰一下。風若蹲在墻頭,和徐清圓小聲說話:“我註意你很久了,我覺得你應該和我一樣。我兄長跟在太子羨身邊,天天和我誇太子羨,又說我武功還不到家,侍衛裏不需要年紀這麽小的我。

“我太好奇了,我想偷偷看一眼太子羨。你若是和我一樣的話,我帶你一起唄。我們一起偷看他!”

徐清圓眼眸輕輕一亮。

她心中蠢蠢欲動,又按捺下去。

她年紀小,卻已經有了幾分狡黠:“那我們得好好琢磨一下。有我爹在,有你兄長在,有那麽多宮人在,我們平時根本看不到啞巴哥哥的真面目。必須得夜深人靜……”

風若:“等等,啞巴哥哥?太子羨是啞巴嗎?”

徐清圓眨著烏靈眼睛,肯定道:“必然是。你兄長有說他說過話嗎?”

風若搖頭。

徐清圓彎眼,覺得自己格外機靈格外聰明:“所以他就是啞巴。我們得保守這個秘密,他一定是因為不會說話,才不見人的。這一定是很大的秘密……”

風若見她說的煞有其事,被唬得連連點頭。

——

這兩個小孩兒,按照徐清圓的計劃,琢磨著見太子羨廬山真面目的計劃。

一日下午,徐清圓蕩完秋千,跳下來吃宮女給她的冰酪時,開始裝暈,小身子軟倒,讓宮女嚇得花容失色。宮女抱著她找禦醫,又叫了徐固,禦醫看不出什麽,只說她大約是中暑了。

太子羨心生愧疚。

中暑的女孩兒不敢亂挪,徐固身為男子又不能留在宮中,他只好將女兒托付給太子羨,說明日早早進宮來看女兒。

風若則用徐清圓教的裝病方法,躲過了師父要他練武的要求。他兄長今夜不當職,他偷了兄長的腰牌去太子羨宮中,偷偷摸摸地蹲在窗下學狗叫,讓裝病的徐清圓出來。

少年風若帶著徐清圓跳上屋頂,兩個人合力搬一塊瓦。

風若嘀咕:“你確定這是太子殿下的寢宮?我怎麽覺得這麽不對勁呢?”

徐清圓認真點頭:“我有研究過那些宮女姐姐走路的時間,應該在這裏。我們就悄悄看一眼,然後在沒人發現的時候……”

“什麽人——”夜間巡邏的宿衛軍,輕易發現了武功不到家的殿宇屋檐上蹲著的少年。

風若大驚失色,讓抱著磚瓦的徐清圓跟著惶惶然。侍衛們向這邊趕來,徐清圓驚慌失措,卻舍不得放棄可能唯一會有的機會。她抱著最後一塊瓦,用力拽開,下方光亮照入。

她一喜:“風若,我們成功了——啊!”

一只箭向二人射來,風若扭頭,只來得及抓住她的手腕,腳下的檐瓦簌簌散開,他抱著搖搖晃晃的徐清圓,一起摔了下去。

霧氣蒙蒙,徐清圓從人肉墊風若身上爬起來,呆呆看著前方。

她見到了自己夢寐以求想看到的太子羨。

浴桶中少年背對著他們,烏黑長發散落肩頭,脊背修長如山川巍峨。他聽到動靜,回頭向她看來。

長發沾腮,眉目蘊霧,清澈明亮。在只點了一盞樹燈的凈室間,淅淅瀝瀝的水聲中,側了半張臉的少年後背白皙而優雅,閃閃水珠落在他低垂的烏睫上。

少年秀致,肌理玉映,整個人宛如沈在海底的明珠,在無風無月的寂靜海上,徐徐升起,光華熠熠。

北方有佳人,絕世而獨立。一顧傾人城,再顧傾人國。

徐清圓面紅耳赤,捂臉咬唇,雙頰熱了起來。她好像突然懂這首詩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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